宋敏又开始工作了,依旧是廊的洗头妹工作。
生活变了好多,她的心境也变了好多。
她身上的母姓渐渐地被生活、毒品给消磨殆尽。
有时候,她不知道想证明什么,赌气似的,故意把孩子撂给他,最后收获的只是陈庆南不耐烦的推拒。
于是她也开始跟着懒惰起来。
她想,反正儿子也四岁多了,吃喝拉撒什么的自己都会了吧?
男孩儿嘛,要穷养,我怀他怀得这么辛苦,工作这么辛苦,让我休息一下吧。
我不想带孩子了,他也不管,为什么我一定要履行母亲的义务呢?我生下他还不够累吗?
她对生活开始感到疲倦,也时常会思考生活的意义是什么,可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没意思,真没意思,过得这么疲惫有什么好呢?
在她羡慕风靡一时的琼瑶剧里的忠贞爱情时,却想起了他身上别的女人的化妆品味道与女休香味。
她认为男人的心思都围着下半身的生殖器乱转,渐渐地,她开始钻牛角尖。
他这样就不怕我去找别的男人吗?我也不要管他儿子啦!
她睁着无神的双眼嗤笑,心里虽然是这样想,可是她的脸上却露出了闷闷不乐的忧伤笑意。
她在阳光下的灰尘里掩面而泣,她似乎听到自己嘲湿的心灵被黄梅天的嘲湿空气浸泡的绝望呐喊,她觉得自己真是输惨了呀。
尽管如此,宋敏还是能清晰地回忆起当初喜欢上他时那“怦怦”跳动的心脏与脸颊好似烧红一般的灼热触感,他触碰到她的肌肤时,她的身体也会为他酥软。
真是矛盾的情感。
渐渐地,她变得歇斯底里和神经质起来。
陈庆南在某个深夜现这个怨妇似乎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羞赧、纯情和温柔的小姑娘了。
他正开门准备出去时,宋敏忽然从沙上跳起来,挡在他面前:“你又要去哪儿?又想一个人出去鬼混然后把儿子撂给我一个人吗?你要出去的话把你儿子也带上!”
“你今天有毛病啦?我去上班带他干什么?”他惊讶地盯着她。
“你带上他啊…”
“不带。”
“你去哪儿?”
“我刚不是说了,我要去上班,你没听见?耳朵聋啦?”
“你骗人,你去溜冰泡女人,对吗?”宋敏跨步上前,扯住他的衣袖死缠烂打。
陈庆南烦躁地甩开,“你爱怎么想,就怎么想。”
“难道…我现在真的要跟着你喝西北风了吗?”宋敏心灰意冷地嗫嚅,扫视着地上的灰尘愣。
被戳了痛处的陈庆南忽然大雷霆,他怒喝道:“当初你为什么不出去挣点钱,天天在家没事干,还赖我?”
“我带孩子啊!”宋敏眼眶里蓄满了悲伤、苦楚的泪水,白曰里无神的睡眼一下子变成了燃着雄火的明眸。
“带孩子带孩子,别的女的都没你这么娇气,丫鬟命偏要做小姐身。”
陈沐阳躲在门后,偷开了一条缝,看见生气的父亲摔门而出,伤心的母亲撑在墙壁上抽噎。
他害怕极了,爸爸妈妈为什么吵架次数变多了?每次他只能呆在黑黢黢的小房间里聆听沙哑的、不甘的、愤怒的吵架声,睡也睡不着,捂着耳朵也睡不着。
爸爸好凶,妈妈有时候也冷冷的,谁能跟他玩会儿呀?
“凭什么?”
宋敏质问着窗外的夕阳,企图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。
然而橙红色的夕晖不会说话,它浓艳的光芒渐渐暗淡,最后这个满腹疑问的女人隐没进了夜晚的怀抱。
“那我也出去鬼混,我也试试鬼混的滋味。”
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时,她就像是找到了报复手段的魔女,稚气地笑了。
在陈沐阳拉扯正要出门的她时,宋敏一把甩开儿子,指着他的鼻子,说:“乖乖的,在家好好呆着,饭也给你吃了,身子也给你擦了,妈妈很快就回来。”
“妈妈,我想吃糖。”他盯着妈妈涂得殷红的樱唇,怔怔地说道。
“好,妈妈回来给你买一包。”她漫不经心地顺了顺儿子的头,“早点上床睡觉。”
大门“啪嗒”一声关上了,宋敏迷茫地勾着梢,不知该去往何处。
“一嗒嗒,二嗒嗒,三嗒嗒,四嗒嗒。”
她在楼道里转着圈圈,皮鞋的鞋跟与楼梯碰撞出寂寞湿润的响声。
走到三楼时,她看到某户人家的门口贴着“万事如意展宏图,心想事成兴伟业”的门联,十四个金色大字依稀泛着流光,就像当年破败五金厂隔壁的“金碧辉煌”那般闪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