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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回

    镜子之内,是一头面目狰狞的异兽。粗看上去有点象一只丈余高的蜘蛛,镜面难以映其全貌。仔细一看,才发现镜中之物比起蜘蛛、蝎子来,更加的丑恶暴戾。那异兽全身上下覆盖油亮黝黑的坚甲,甲片结合处不断渗出透明的粘液,六只利爪如戟森然,腿胫上尽是倒刺。

    一颗斗大的头颅生在身体中央,上面胡乱长着数十只赤红的眼睛。那许多只红眼滴溜溜一阵乱转之后,望向镜面,俱盯在云炫脸上,将他看得心中发毛,异兽突然咧齿狞笑,露出好几层森森利牙,缠绕其上的涎水不断滴落,舌头伸出,就要向前扑舔。

    云炫心惊肉跳,又是啊呀一声,后退一步。只听明璇斥道:“小吉!闹够了没有,赶快过来!”他这才发现,原来小吉不知何时竟跑到自己和照妖镜之间,正摇头晃脑照得不亦乐乎,一条粉红小舌欢快的舔着镜面,仿佛正与镜子中的异兽抵舌相舐。

    云炫看着镜子中小吉的本相,回想起早上它舔舐自己的情形,心中大恶,几欲作呕。小吉被明璇一喝,虽然恋恋不舍,但终于还是几个蹿跳,扑回明璇怀中。

    明璇雪白的手掌温柔抚摸着它顶上的皮毛,云炫脸色发青,不再去看小吉,扭头望向镜子。

    他又一次呆若木鸡——镜子之内,分明是一个眉目轩朗,身材健硕的英武少年。只是身无寸缕,竟是完全赤裸的。云炫吓了一大跳,慌忙扭头去望表姊,只见她抱着小吉既站在死角处,又刻意转过了脸,当是看不到镜内自己的裸体。

    云炫咽了一口唾沫,这才稍稍安心。那镜子异常晶莹,将人汗孔毛发都照得清清楚楚,但镜中只照出云炫一人,他身上的衣物,背后的家具摆设通通不见踪影。云炫仔细检视,镜中之人从五官轮廓到胯下发育极好的巨棒,均与自己毫无差别。他又转过身子,屁股上也没见着长有尾巴。

    “难道我的本相还是人!”云炫一阵狂喜,随之便涌上疑团:既然自己是人,莫非他们认错了亲戚?

    不知怎的,他想到自己与明璇明珰可能并无瓜葛,心中竟无比失落。然而另一个疑问又冒了出来:“假如我是人,何来的妖力?”只听明璇说道:“云炫弟弟,不必惊疑。先将镜子遮好吧。”见到云炫重新用黑布遮蔽镜子之后,她缓缓从墙角走出,坐在屋子中央的一张桌子旁边,嫣然一笑,道:“请坐,这个故事可有点长,不知道午饭前能不能说完。”云炫心中七上八下,依言坐在明璇身边,他犹豫了一会,开口说道:“璇姊姊,你可知道,我的本相是人。”明璇丝毫不以为奇,说道:“咱们莲族本来就是人呀,我怕说出来你不相信,才叫你先去照一照镜子。”云炫微微发怔,问道:“既然如此,怎么会堕入妖魔道?”明璇银眉轻挑,笑道:“堕入?月华之乱以前,妖魔道可是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高枝呢。”云炫不解:“月华之乱?”明璇望了他一眼,说道:“就是正道所谓的平妖之役。便是这一场动乱,使我莲族失却大势,家毁人亡,不得已与昙族分道扬镳,分立莲昙二宗。”平妖之役中正教先辈的各种英勇故事,云炫是极爱听的,然而此刻自己身处妖魔道莲宗,再去回忆那些斩妖除魔的事迹,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怪异感觉。但他终究想不明白,便致歉道:“璇姊姊,我并无冒犯之意,只是我们既然是人,怎么和妖魔拉上关系的?”明璇想了一会,说道:“我这有个比方,从前有两个国家,相互龃龉。有一天,甲国的士兵抓住了乙国的百姓就要杀害,那乙国的百姓面对刀刃恳求道:‘饶人一命,亦胜造七级浮屠。’甲国士兵毫不容情,喝道:‘既然是人,为何偏偏要做乙国人?’你说,乙国的百姓要如何回答呢?”云炫道:“生而如此!哪里由得他选?”明璇点头道:“正是!生而如此。咱们莲族之人,出生就有妖力,却也由不得我们去选。”云炫闻所未闻,不由瞠目结舌:“怎么会如此?”明璇说道:“混沌初辟之时,清气上升为天,浊气下降为地。地气一分为三,万物各受一气而生。朴气而生者,山石树木是也。动气而生者,飞禽走兽是也。精气而生者,人是也。”明璇背诵此段,正教中的《开天经》也有类似记载,云炫亦是熟悉,便插口说道:“精气上取天清,下取地浊,中间和合而成,故万物之中,人最为贵。”明璇道:“这是正教的说法。其实精气实则为地化三气之一,地浊则有,天清却是要靠后天修炼的。”云炫见她所说和自己所学不同,不由说道:“可是我所看的典籍上都说天地之精合而生人,万物则各受一气而生。”明璇笑道:“倘若天清生而有之,正教的人就不必那么穷首皓经的苦苦修炼了。”她见云炫依旧迷惑,便解释道:“精气虽是地气三脉中最贵的一支,但人先天中并无多少天之清气,盖因天清在鸿蒙初辟时早已上升,四海八荒之内余者寥寥。正教修炼灵力,便是富集万物中依稀残存的天清为己用。倘若真有谁出生时就蕴含天地之精,那不用修炼便是大罗金仙啦。”云炫见她笑语盈盈,就算是说着这一番枯燥的理论,但耳中听得清音呖呖,鼻中嗅着体香如兰,实在叫人心旷神怡。虽然明璇所说的与他所学大相径庭,但他心情愉悦之下,竟听得津津有味:“照璇姐姐这么说,正教修行其实就是修炼天清之气?这一下真让我茅塞顿开!那妖力又是什么呢?”明璇想道:你能推此及彼,也能算得上思路敏捷了。她微微笑道:“当初正教祖师面朝枯树,背临深谷,趺跏十载,五识神游海内,与山川间残留的天之清气互相感应,终于被他悟出炼气之法。这祖师欣喜异常,破关而出,授徒课业。

    以此为渊薮,日后开枝散叶,成就今日天下正教之格局。”她又点评道:“这位祖师也能算得上绝顶智慧的人物,这才能窥到了飞升秘径,只可惜他双眼望天,全然忘了脚下踏着的大地。”云炫知道表姊所提的正是一手开创正教的青田祖师,但听她评语中似乎弹多于赞,便问道:“璇姊姊说祖师忘了脚下的大地又是何意?”明璇道:“他一味去追求修炼天之清气,明明是青萍之末,却偏偏要将它攒积成大风。岂不知地之三气,若能得其二者,便可有初级妖力,足为精怪。若是得其三者,即使山石禽兽,也能修炼出人形,成为高级妖魔了。论起翻云覆雨,移山造海,妖力和灵力俱是法力,并无多少差别。但地气生兹产兹,何其旺盛,修炼起来要容易得多,所以就算顽石朽木,假以时日,也能成精。青田祖师弃丰沛而逐微末,岂不是有点舍近求远吗?”云炫闻言,有些不敢苟同,辨道:“我之前曾听父亲言道,正教修炼的灵力,虽然进展较慢,但至醇至厚,即使不能飞升成仙,亦可延年益寿。妖怪修炼的是妖力,虽然进展快,可天生带有暴戾之气,终究将会被世人所唾弃。”明璇知道他说的“父亲”正是他的养父,她也不去纠正,等云炫说完之后,她才开口说道:“无论妖力灵力,不过是生灵万物夺天地之气为己用。灵力固然有其清逸之秀,妖力取之于地,或有浊拙之处,但怎能归之于暴戾?”云炫道:“假如不暴戾,为何妖魔鬼怪残害生灵,为祸人间?”明璇微笑,说道:“炫弟弟,你想想看,这世间自从有人以来,哪一天不在掘山取石,斫木伐枝?放眼望去,处处可见烧林为田,拦河成坝,至于狩渔采牧,更是不计其数。

    若论起祸害,恐怕是咱们更祸害万物生灵吧?”云炫面红耳赤,急道:“人乃天地之灵,取万物而用之,怎么能说得上是祸害呢?”明璇说道:“弟弟言下之意,莫非以强者为尊?那好,既然如此,山石禽兽若贯通三气,炼成精怪,岂不是更加灵上之灵?世间万物岂不是更应该予取予求?为何你又说他们是祸害呢?”云炫张口结舌,期艾道:“我,我说不过你,总之,害人即是不对!”明璇见他焦急,不禁失笑,魅眼弯如新月,唇角翘起,说道:“是。无端杀戮,一味暴虐终究不对。奈何妖魔初成之时,野性尚在,灵识昏昧,得道之前又或多或少曾被人驱赶用役,难免心怀怨恨,所以常有嗜血报复的惨事。所以,必须有人对妖魔加以管束。”“管束妖魔?”云炫又是首次听闻,妖魔阴险狡诈,残暴多变,正教平妖俱是诛灭,极少能够降服为己用,故而他不禁追问道:“何人能管束妖魔?”明璇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,言语中带着些许骄傲:“便是我们莲族!”“也包括我么?”云炫终究有些不太自信。

    明璇望着他,目光温柔,云炫被她绝世容颜所倾倒,一时竟嗫嚅难语。只听表姊说道:“炫弟弟,你当然是。我莲族之人,出生便贯通三气,妖力从先天而来,自从上神造人以降,又分为明、伦、卓、越等数个枝系,始终统领着整个妖魔道,我明家更是其中的翘楚,历来是妖中之王,魔中之君!”她说到这里,双目中不禁放出熠熠光彩:“当年我莲族管束天下妖魔,节制湖海山岳的各路精怪,正教望风而遁,莫敢试缨。”云炫虽然知道自己已不容于正教,但听到明璇如此说,心中不免仍然有些芥蒂,忍不住轻轻插了一句:“果然好威风!”明璇猛地一愣,见他似有嘲讽之意,想到近百年来莲族渐渐骄奢,以致大厦朽颓,不禁有些难过。

    她低头想了一会,说道:“云炫弟弟,月华之乱前,妖魔道确实对正教和百姓有所鱼肉,但情况并不如你所听说的那般糟糕。明家世袭魔君,虽然并非每一代皆是贤主,但大体上都把体恤生灵万民为己任。虽然和正道在修炼的道义上相去甚远,由隔阂而生仇隙,以致后来厮杀残酷。但妖魔道在最鼎盛之时,也未对正教赶尽杀绝,反而准他们开坛立派,使灵力之学得以传世,这全是因为我们莲族约束妖魔道之故。”云炫心内一竦,妖魔道得势时并未灭绝正教,如今正教掌控大局,弟子入门第一件事就是立誓平妖,竟是恨不得将妖魔诛尽而后快,两相对比之下,他隐隐觉得正教在胸襟上略输了一筹。

    明璇见他沉思,轻叹道:“弟弟莫非不相信我说的话?”云炫见她脸上似有哀楚之意,忽然生出骨肉相怜之情来,他连忙说道:“璇姊姊,我相信你!我在想,如今正教得势,对付妖魔道的手段是不是有些太过苛厉了。”明璇见他如此说,暗道:“天可怜见,幸好这颗种子并不是个冥顽不化的石头!”她心中欢喜,容颜顿时焕发,娥眉一颦一展间风华绝代,顿时将云炫看得痴住。

    明璇见他愕然出神,便轻轻咳嗽一声,云炫登时醒悟,面红耳赤,慌忙说道:“璇姊姊,你还没告诉我亲身父母的事情呢。”明璇闻言说道:“之前我提起过,妖魔道有莲、昙之分,你可知道是如何区分的么?”云炫摇摇头,说:“我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,今日听姊姊解说,方知我属莲族,却不知昙族是什么来历。”明璇笑道:“简单得很,莲族以外的妖魔,都称为昙族。因为他们的妖力都是后天苦修而来,随身死而消逝,并不能传承给子孙后代,所以莲族的先人为他们取了这么一个名字,有昙花转瞬即敛的寓意。”云炫听得有趣,便问道:“莲族的小孩儿,个个生下来都有妖力么?”明璇道:“是呀,虽然品阶各有不同,但确是个个都有妖力。”云炫又问道:“若是莲族和昙族婚配,生下来的小孩儿又会如何?”明璇望着他,微笑道:“你便是这样的小孩儿啊!”云炫记得时先生说过他母亲出身莲宗,不由说道:“原来我父亲是昙族的。他是个什么妖怪?”明璇道:“他其实也不是妖怪……”云炫见她欲言又止,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,他心道,莫非他竟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?见明璇犹在不知如何措辞,云炫胸中一团热血涌上,说道:“璇姐姐,他是妖也好,是魔也罢,终究是我的父亲,你还怕我不能接受么?”明璇稍一沉吟,终究决定据实相告,便道:“他是妖奴之子。”云炫知道妖魔中的贵族头目们常常蓄有妖奴,以供驱使。妖奴主要来源有三,其一是犯错被罢黜法力的妖怪,其二是破落卖身的穷苦百姓,其三是被俘获的正教子弟。当初他和蓝倩雪被玄狼所擒,就曾忧心被充作妖奴。云炫心想:原来他出生低贱,表姊才这般不好启齿。

    见明璇处处顾及着自己,云炫心中不免对这位温柔的表姊更加喜欢,便问道:“璇姊姊,他是妖奴之子,怎么又会成了我的父亲呢?”明璇见他毫不以父亲的身份为耻,大有男子汉大丈夫的磊落,也不禁称奇。

    原来妖奴在妖魔道中地位极低,尚不如妖兽尊贵。其男者往往多被处以腐刑,不能人事;其女子若有几分姿色,则必沦为众妖奸淫的玩物。

    妖魔道如日中天时,贵族们还兴起蓄美奴之风,明璇的一个曾曾祖父就曾广纳美奴上千,还特别有一个相公别院,专收美貌清秀的男宠。

    每到和风丽日,草长莺飞之时,妖魔道权贵们常常外以锦幔围野,内开无遮大宴。幕天席地,男女淫合乱交皆不限,奢靡之甚,无以复加。至于互相之间赠送美貌奴婢,更是令人会心莞尔的风流雅事。故而妖奴所生儿女,往往只知其母,不知其父。所谓“妖奴之子”,更成为妖魔道里最恶毒的骂人话之一。

    只是云炫哪里知道这其中的缘由,所以并无更深感触。明璇说道:“其实,你父亲虽然出身贫贱,却也是一个传奇人物。”她这几个字虽然平平无奇,却是字斟句酌了半天才下的按语。若是换成老祖宗来说,恐怕上来就先是一顿秽骂,直到云炫羞愧有父如此不肖为止。

    云炫听到传奇二字,不由来了兴致,问道:“他如何传奇了?璇姊姊,你快说给我听听。”明璇想了一会,道:“他传奇的地方挺多的,我捡几样给你说说罢。”云炫抚掌难耐,笑道:“姊姊快说!”明璇微笑道:“他虽出身妖奴,却被我的太爷爷,也就是当时的魔君垂青,收为螟蛉义子,这是头一件传奇处。”她心中轻叹一声,暗道:只可惜你父亲却根本不把这份情谊看在眼里,依然桀骜不驯,我行我素。

    然而云炫却咦了一声,问道:“那岂不是和姊姊的爷爷同辈?你称我娘为姑姑,他们俩岂不是差了一个辈分?”明璇道:“是,他俩正是差了一个辈分。”她心道:这两人虽然倾心爱慕,可之间简直隔着万丈天堑,老天爷连年龄都不肯为他们匹配。

    云炫哦了一声,说道:“姊姊说过,这无忧境是我娘造的。可见她绝顶聪明,她又身为魔君后裔,身份尊贵,如此还肯嫁给我爹,那他也一定有极了不起的本领!”明璇点头道:“你父亲虽然并无天生妖力,但筋骨之佳,当真是世间难觅。

    他十岁被魔君收为义子之后,便年年参加莲族子弟的妖力考评。初时还籍籍无闻,但十五岁之后,竟次次折桂,引众人侧目。因为莲族妖力天成,昙族若要达到莲族的一分妖力,少则要付出十倍百倍的艰辛。而他居然能在短短几年内,力压莲族同龄子弟,轰动当时。”云炫听得双眼发直,心道:我父母皆是如此天纵之才,为何我资质如此驽钝?

    若说师兄是他们的孩子,恐怕更加像些。

    明璇心中则叹道,你父亲出身低贱,因此拼命修炼,只望能在妖力上出人头地,却不知他越是出头冒尖,就越是招人嫉恨冷落,以至于更加骄傲孤寂,与旁人格格不入,倒不如庸庸碌碌些,说不定父子兄弟间反倒其乐融融。

    云炫见表姊沉思不语,便问道:“璇姊姊,后来呢?”明璇回过神来,说道:“后来有一次考评,我爷爷得了头甲,你父亲大为不忿,当时便质疑考官偏袒,更要与我爷爷放单决斗。魔君爱你父亲之才,开始还好言好语劝解他,谁知他毫不领情,言语更加难听,我爷爷按捺不住,就要和他动手。结果魔君勃然大怒,狠狠甩了你父亲几个耳光,叫他滚蛋。他不躲不闪,被打得口角流血,却冷冷一笑,也不言语,掉头就走了。”云炫啊了一声,问道:“他去了哪里?”明璇道:“他只身一人,踏入江湖,四处云游。当时正教与我妖魔道仇隙已深,他却偏偏要跟他们结交。”云炫问道:“姊姊不是说他性格孤寂么?怎么又能与正教结交?”明璇摇摇头道:“其中我也不是很清楚,或许他后来年纪大了,性子变了吧。

    总之他不知怎么的,与正教往来甚密,和正教六仙称兄道弟,江南的司马青衫还把他称为天下第一快人。当时莲族有长老曾经担心他与正教勾结,泄露机密,建议将他拿回来处置。魔君置之一笑,不去管他。”云炫父亲作为昙族娇子,却与正教交往,此事曾闹得沸沸扬扬,明璇的太爷爷身为魔君,只是听之任之,故而当年有不少猜测,说他这义子是假,私生子才是真。

    明璇道:“后来连蓟子也对他青眼有加,盛情邀请他到昆仑做客。结果他这一去,又闹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来。”云炫忙问道:“闹出什么事情?”明璇想起他父亲的恶作剧,也不禁莞尔,微笑道:“他知道昆仑有一套绝世心法,叫小三十六重天心法,便求一观。但那心法乃昆仑秘宝,他又出身妖魔,蓟子哪里肯借?后来被他纠缠不过,便推说此套心法只能示之于正教子弟。你父亲听完之后,不再强索,在昆仑盘桓数日,只是坐而论道,直到半个月后下山,也丝毫不提此事。谁知随后几日,正教各派竟收到一份小三十六重天心法的抄本,说是奉蓟子之命,将昆仑秘宝示之……”云炫听到此处,大吃一惊,跳起来道:“这件事是他做的?”小吉本来趴在明璇怀中昏昏欲睡,被云炫惊醒后有些不耐,挣扎了一下,从明璇膝盖上跳下,自行一边玩耍去了。明璇道:“是他做的。只是他做得手脚漂亮,蓟子抓不住半点把柄,加上正教众人得到那秘法,欢声雷动,更将昆仑奉为天下道法之源,他也只好哑巴吃黄连,顺水推舟的认了这椿事。”云炫目瞪口呆,父亲胆大妄为,实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。他想了半天,才问道:“那他怎么与我娘认识的?”明璇摇摇头,说道:“哪会儿我还没出世,所以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。我只知道你父亲一直在外面闯荡,直到太爷爷去世时,他才赶回。那一年,阿涵姑姑刚好十六岁,他们两人就是那个时候见的第一面,从此纠缠一生。”云炫问道:“是不是很多人反对他们在一起?”明璇摇摇头,道:“是没有一个人赞同他们在一起。”云炫想了想,说道:“是不是因为他出身低贱?”明璇道:“出身低贱只是其中一个原因,你父亲足足比阿涵姑姑大了三十多岁,辈分上就是错乱;再则他浪迹江湖时,处处留情,十足一个风流浪子,名节不堪;最重要的原因是,莲女绝少外嫁,故而他们两人虽然情根深种,却得不到旁人的支持。”云炫道:“为什么莲族女眷不外嫁?”明璇答道:“因为莲族男子只有和莲族女子通婚,方才能诞下天生有妖力的莲族后裔,若是与外族女子联姻,则后代泯如常人。”云炫听得有些糊涂,便问道:“那我怎么生而有妖力呢?”明璇看着他道:“云炫,你当庆幸身为男儿。”云炫不解道:“为何?”明璇道:“假如你是个女子,你便不是我莲族人了。莲族女眷与外族通婚,只有诞下男子才是天生妖力,而且头发不再做银白之色。因此族规中严禁莲女外嫁。”上午的阳光从窗椂中透入,在明璇柔顺的银发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,她被照得血气上升,精致的脸庞仿佛晕染着一层极淡极淡的胭脂,异常娇艳。

    此时静室之内,美人温润如玉,往事湮没成烟,真真幻幻之间,云炫竟一时有些出神——莫非当年也是这般银发红颜,言笑盈盈间,将浪子的铁石心肝化作了悱恻柔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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