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也奇怪,尽管看到胡仙儿人头落地了,铁木兰的潜意识里仍然没把她当成死人,因为她的躯体仍在活动,可是现在看到了这个“肆”字,她才突然意识到,胡仙儿是真正死亡了!
“胡夫人!”
铁木兰失声惊呼着,奔过去拉她的手臂。
入手感觉冰凉,跟着掌中一松,竟然把对方的整条手臂都拉了出来,拉出了那无头的躯体。
铁木兰又吓了一跳,跟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。整具躯体被一拉之下,竟完全散了开来!
两只手臂,两条玉腿,还有分成上下两截的躯干,就像是一包失去包裹的碎肉似的,“哗啦啦”的跌落满地。
这种场面实在是超过了铁木兰能承受的极限,她就是再胆大也支持不住了,再次发出尖叫声!
恐惧感霎时瀰漫了全身的每一处,她只觉得天旋地转,灵魂都要出了壳。
好在这时脚步声响起,任东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,隔着老远就招呼道:“发生什么事了?你叫的那么大声。”
一见到他,铁木兰就像见到了救星似的,无法抑制的冲上前,纵身投进他怀中,几乎要晕了过去。
直到靠进了男人温暖的胸膛,被他结实有力的手臂搂住,铁木兰才惊魂甫定,可是娇躯仍在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。
任东杰轻拍着她的背心安慰着,连声道:“别怕,有我在呢……别怕……”
铁木兰咬着嘴脣,突然哭了出来,握起粉拳拼命擂着他的胸膛,抽泣道:“你这混蛋!你为什么要自己走开,为什么抛下我不理?可恶……害的我受了这么大的惊吓……”
任东杰啼笑皆非道:“是你自己说过,要做个不依赖任何人的女英雄的,所以我才成全你啊。怎么,女英雄这次也害怕了?”
铁木兰脸红了,恨恨道:“谁害怕了?谁又要依赖你了?就算你不来,我自己也能撑的住!”
话虽如此,可是身子却反而向男人怀里依偎的更紧了些,像是生怕他消失了。
任东杰环臂搂着女捕快窈窕的腰肢,眼光却在望着地下的残肢碎体,眉心打了一个结。
等到铁木兰终于宁定了下来,他才沉声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呢?”
铁木兰软软的靠在他怀里,把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。
任东杰越听越是惊奇,一个被斩成数截的尸体竟然会走回来,竟然会说话,这种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,说出去有谁会相信?
他动容道:“你确定没看花眼吗?”
铁木兰气道:“这件事金鹰先生也目睹了,你不信就去问他。”
任东杰点点头道:“好,我们这就去吧。一件事由两个目击者来说,得到的信息往往会更全面。”
可是当他们赶过去的时候,金鹰先生已经永远没办法再开口了!
他也已经变成了死人!
一个大大的“伍”字,是那么显眼,那么触目惊心划在他的尸身边!
砰!
谢宗廷重重一掌拍在桌上,震得茶具翻倒一片,满桌流的都是茶水。
这久经沙场的老将军面色铁青,目中厉芒闪动,大声道:“岂有此理!这凶手若让老夫拿住,一定将他千刀万剐!”
众人面面相觑,谁都没有作声。
也难怪谢老将军生气,虽然自上船以来,他们这帮人就跟凶杀和血腥结下了缘,可是昨夜的血腥却也未免太多太浓了些。
从昨夜到今天凌晨,共有两人惨死,两人重伤。
惨死的是胡仙儿和金鹰先生。其中胡仙儿是被大卸八块,而金鹰先生却是被活活勒死。
重伤的是神捕江松林,他中了凶手一记碎骨掌,至今卧床不起,而银鹭夫人也身中剧毒,奄奄一息。
当任东杰和铁木兰闯进小屋时,银鹭夫人已经吸入了大量有毒烟雾,只要再迟上那么一时半刻,她就再也救不回来了。
不过眼下她虽然没死,但却中毒甚深,整个人还处在昏迷状态中。
凶手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,就一举成功除掉了他的两个目标,而负责保卫和破案的三个人,却连他的半点影子都没摸到。
这实在是奇耻大辱!
铁木兰低垂着粉颈,俏脸胀的通红,仿彿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江松林却躺在床上默默沉思着,神色平稳如常。
谢宗廷扫了他们两眼,霍然站起身,沉声喝道:“不管是谁,只要他能破的了这个案子,老夫就上报朝廷,册封他为‘天下第一神捕’,从此全国的六扇门都听他调度。”
众人尽皆动容。不管什么称号,只要扯上了“天下第一”这四个字,总是会让人眼红的。
欧阳青虹明眸流转,咯咯笑道:“连我这个盗匪女首领也行吗?”
谢宗廷斩钉截铁的道:“老夫用名誉担保!你若能破案,一回到陆地就兑现诺言!”
众人更加动心,如果能掌握全国六扇门的力量,那么实力无形中成倍增长,绝对有利于提高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。
言念及此,大家都不由精神一振。原本对这案子抱着冷眼旁观看热闹的人,也都在脑子里琢磨起了案情,希望自己能率先找出凶手。
谢宗廷一一环视着诸人,目中露出欣慰之色,显然很满意大家这样的反应。
事实上这也正是他做出宣布的目的,希望凭借“重赏”来调动所有人的积极性,如此才能令凶手无所遁形。
这些天来,在这些武林豪杰面前,谢宗廷一直尽力低调,礼贤下士,没有摆出任何将军的架子,因为他觉得既然混迹于江湖,就让一切用江湖规矩来解决。
可是眼下面对着越来越嚣张的凶手,他开始觉得有必要变更一下方式了,对这批草莽豪杰也不能太过客气,不然事情只会越来越糟。
“老夫在居所等着,谁有了凶手的确切线索,任何时间都可以来通知老夫。”
谢宗廷刷的抽剑出鞘,大声道,“到时老夫就用这柄宝剑,来痛饮万恶凶手的热血,为死者报仇!”
他挥剑劈出,将桌角斩断了一截,威风凛凛的就像个天神,再度环视了众人一遍,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。
屋内鸦雀无声,良久,赵黑虎“呸”了一口,冷笑道:“这老头子倒神气,还以为他是在自己军营里指挥吗?简直可笑!”
崔护花淡淡道:“可是他提出的奖赏却绝不可笑。”
欧阳青虹双眼发亮,挺起娇小的身子道:“正是。本寨主一向是官府的死对头,可是看在这奖赏的份上,我决定和将军大人合作一次。”
众人都有些吃惊,任东杰狐疑的打量着她,愕然道:“怎么,你知道凶手是谁了?”
欧阳青虹道:“当然。凶手只可能是一个人,就是她!”
说着举起纤纤玉指向旁边一扬,指的竟是铁木兰!
任东杰一怔,忍不住仰天大笑,众人也都莞尔。
铁木兰却气的脸都红了,娇叱道:“放……放……你少血口喷人,我怎么会是凶手?”
欧阳青虹冷冷道:“你不服气吗?好,我来说给大家听。凶手是三年前逍遥山庄一案的唯一幸存者,是不是?”
铁木兰怒道:“这一点人人都早已知道了,还用你说?”
欧阳青虹满脸嘲讽的道:“本寨主还没说完呢。萧天雄预计到会出事,早已将所有邪派武功的心法都传给了这位幸存者,可以想像,他为了报仇,必然会去勤修苦练这些武功。”
她说着把眼光望向任东杰,后者不动声色,只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。
欧阳青虹又道:“其中最厉害的就是‘修罗神功’,但这门内功心法一旦开始修练,就再不能……再不能真正享受鱼水之欢,否则就会前功尽弃。”
铁木兰嘴脣一动,正待辩驳,蓦地心念电转,想起一件事来,不由暗叫糟糕。
只见林逸秋点点头,温和的道:“练成‘修罗神功’的人,十之八九就是凶手,欧阳寨主是这个意思吗?”
欧阳青虹大声道:“没错。这件事可以反过来说,越是守身如玉的人,她的嫌疑就越大!”
她顿了顿,冷笑道:“除去死者,这样的人在我们当中只有四个──谢将军,江神捕,崔护花和铁捕头!”
铁木兰又羞又恼,反脣相讥道:“难道守身如玉反而成了犯罪的证据,这是什么歪理?”
欧阳青虹充耳不闻道:“别人我不敢说,可是昨晚铁捕头的表现太可疑了。
她就算不是凶手,也必然是共犯,不然在那么严密的保护之下,胡仙儿怎么还会被凶手劫持呢?若说没有人作内应,这实在难以令人相信。“任东杰若有所思的道:“嗯,好像有些道理。”
铁木兰瞪大眼睛望着他,跺脚道:“人渣杰,你……你也不相信我吗?”
欧阳青虹抢着道:“你连他也欺骗了,他为什么还要信你?哼哼,斩断成几块的碎尸会说话,还会自己走路,这样的鬼话不嫌编造的太离谱了吗?”
铁木兰怒火填膺的道:“谁编造了?这根本是事实!”
“好一个事实,请问有谁看见了?”
欧阳青虹伶牙俐齿驳斥道,“金鹰先生已经丧命,死无对证,而任公子赶到时就只见到你站在一堆碎尸块前,谁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?”
铁木兰哑口无言,胸中憋着一股闷气发作不出来,只能不住的跺脚,整张俏脸都烧的红红的。
欧阳青虹得理不让人,又叫道:“江神捕,你说这事该如何处置?”
江松林躺在床上辛苦的咳嗽着,迟疑道:“这个,铁捕头并没有杀人的动机。”
欧阳青虹“哼”了一声,截口道:“不必说了,早知道你们会官官相卫。”
她面带冷笑,掉头快步走了出去。其余人虽然没有附和,可是望着铁木兰的眼光里也都带上了不信任,跟着陆陆续续的离开了。
铁木兰心里只觉得无限委屈,鼻子一酸,忍不住掉下泪来。
她本来是发誓绝不再哭泣的,可是想到这些天来事事不顺,现在众人对自己又是这个态度,不禁悲从中来,眼泪不听话的拼命往下淌。
任东杰淡淡道:“被别人胡乱指控成凶手是怎样一种感觉,想必你现在有了亲身的体会了吧?”
铁木兰霍然抬头,娇美的脸蛋上犹挂着亮晶晶的泪痕,杏眼圆睁的道:“你这是在讥嘲我吗?你……你不但不帮我,反而跟他们一起看我的笑话,这算什么?”
任东杰长长叹了口气道:“我若想看你的笑话,这时候已经跟他们一样离开了,还留在这里做什么?”
铁木兰这才转嗔为喜,破涕一笑道:“你这人虽然又好色,又可恶,但对本姑娘倒真的还不错……嗯,你说那无头躯体究竟是怎么回事?难道……难道我真是见鬼了?”
她说到这里,不由自主的又打了个寒噤。
任东杰转向江松林,目光闪动道:“江兄认为呢?”
江松林咳嗽了几声,沉吟道:“我绝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,也相信铁捕头并没有撒谎或是看花眼。但一个被大卸八块的尸体居然会自己走路说话,这种事情的确是太过离奇了。”
任东杰笑了笑,道:“这不过是凶手在搞鬼罢了,其实要解释也不难。”
“真的吗?”
铁木兰惊喜交集,连声催促道:“那你快说啊。”
任东杰道:“很简单。你不是说当时胡仙儿穿着宽大的白袍吗?我想凶手是躲在那袍子里,然后把她的首级顶在头上走过来而已,说话的自然也是凶手本人。”
铁木兰疑惑的道:“但是那无头躯体停下来之后,我一拉就完全散了呀。”
任东杰皱眉道:“你连这都想不到吗?胡仙儿的躯体是预先放在高墙后面的,凶手早就调了包。”
铁木兰恍然大悟,恨恨道:“这家伙真狡猾!可是,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?
仅仅是为了吓我们吗?“江松林忽然叹息一声,道:“不是的,这是凶手又一次调虎离山。”
任东杰颔首道:“没错。凶手要杀金鹰先生,但却发现多了一个你。他自忖没有同时打倒两个人的把握,加上又被江兄指力所伤,因此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。”
铁木兰道:“你是说,他本来的目的,就是为了想引我去……去追赶他?”
任东杰肯定的道:“就在你被那停下的无头躯体吓住时,凶手饶了个圈子返回了金鹰先生身边,把他活活的勒死了。”
铁木兰呆了半晌,俏脸上蒙了一层阴云,喃喃道:“我中了计……该死,我又中了计……”
任东杰道:“这不能怪你。若换了是我,那时的本能反应也是去追的,这种事毕竟太离奇,谁还会想到那么多。”
他顿了一下,又道:“何况银鹭夫人虽然中毒很深,但却还没死。如果她能醒转过来,案情说不定会有突破性的进展。”
铁木兰愕然道:“你怎知道?”
任东杰瞇起眼道:“检查现场时你没留意到吗,天禽夫妇的身体都被人匆忙的搜索过,这说明凶手想寻找某样东西。而且因当时时间紧迫,竟没察觉银鹭夫人并未完全断气。”
铁木兰不解的道:“凶手要找的是什么?”
江松林脑中灵光一闪,失声道:“莫非就是‘修罗神功’的秘笈?”
任东杰竖起大拇指赞道:“江兄的反应果然快,小弟还要推想半天才得出这个结论。”
铁木兰更加茫然道:“但这部秘笈怎么会到了天禽夫妇的身上呢?”
任东杰道:“那自然是银鹭夫人从凶手那里勒索来的。”
铁木兰急得两颊通红,跺脚道:“但凶手为什么会被她勒索呢?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?你别再卖关子了,爽爽快快的说出来好不好?”
任东杰失笑道:“你别着急,我一样样说给你听。”
他清了清嗓子道:“凶手会被勒索只有一个原因,就是他的真面目被人拆穿了。他每次杀人都是在半夜时进行,大家都有了提防之心,按道理来说半夜是不会出去的,也免得自己惹上嫌疑。
“可是,对银鹭夫人来说却是一个例外。从船上起我就知道,她常常用药将丈夫迷昏,然后悄悄跑出来偷情。因此很有可能是某个晚上当凶手出来行动时,恰好被银鹭夫人给瞧见了。
“她不动声色,没有去揭穿凶手,却以此威胁他用‘修罗神功’来交换。凶手不得不就范,但昨夜就定下了计划将天禽夫妇一举除掉,并将秘笈夺回。”
江松林听的不住点头,道:“三年前的案子,应该只有金鹰先生一个人参与。银鹭夫人并非是凶手的目标,所以现场只留下一个‘伍’字。这女人若非太贪心,本来是可以逃过一劫的。”
铁木兰兴奋的道:“这么说只要能把银鹭夫人救活,凶手就要无所遁形了。”
江松林长叹一声道:“可是她中毒极深,性命只在顷刻了,恐怕连神仙也难搭救。”
忽听窗外有人长笑道:“让我来试试救她如何?”
铁木兰陡然震动,娇喝道:“谁?”
话音刚落,一个人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,神情潇洒飘逸,正是有“出尘公子”之称的林逸秋。
他含笑道:“在下虽然不是神仙,但说不定能救得了银鹭夫人。”
铁木兰狐疑的盯着他,冲口而出道:“你为什么会好心的要救她?我们怎能随便轻信你?”
林逸秋并不生气,淡淡道:“我若想害她,只要袖手旁观就行了,再过一个时辰她就会自己断气。眼下顶多是死马当作活马医,为什么不试试呢?”
任东杰目光闪动,忽然道:“好,我相信兄台!”
铁木兰正想反对,但看江松林也表示了赞同,只好撅着嘴把话咽回去了。
银鹭夫人就躺在旁边的一张床上,美丽的俏脸上满是黑气,基本上已没有了呼吸。
林逸秋把脉完毕,又细看了她的舌苔后,脸色凝重起来,沉吟半晌才道:“这是金鹰先生的独门毒药,想不到毒性比三年前更厉害多了……唔,我尽力吧。”
他说着打开随身带来的一个包裹,先取出一柄戒刀,刀光连闪,就见银鹭夫人的一头长发纷纷落地。
三人都吃了一惊。铁木兰骇然道:“你这是在做什么?叫你给她治病,没叫你给她剃度啊!”
林逸秋手上不停的削发,嘴里道:“等一下我要在她脑门上针灸,我的手法与别人不同,不把碍眼的头发削光就无法下针!”
三人半信半疑,不到片刻,银鹭夫人就秀发落尽,仿彿成了一个美貌中年尼姑。
林逸秋跟着又脱光了她的衣服,在她赤裸的娇躯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金针,几乎每一个穴道都没放过。
在头顶部位,他取出一根特别粗的金针,竟从后脑的左侧插入,由右侧穿了出来!
铁木兰惊骇的又差一点叫出声来,只见林逸秋双手不停,又在后脑同样插了三根金针,每一根都把银鹭夫人的头颅给“钉穿”了。
奇怪的是,这看似恐怖的场面,却并没有丝毫鲜血流出,铁木兰这才放下了心。
接下来,林逸秋开始运功推拿。一缕缕的黑血不断从金针的末梢淌出,原来这些金针是中空的,屋子里瀰漫着一股毒药特有的腥臭气息。
过了整整两个时辰,银鹭夫人肌肤上的黑气才终于褪尽,呈现出了健康的白里透红色,但是人却依然昏迷不醒。
林逸秋收起金针,拭去额头的汗水苦笑道:“她的性命已经保住了,可是能否醒过来却很难说。毒素也许已经损坏了脑部,只能慢慢调理了。”
铁木兰听了十分失望,闷闷不乐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任东杰却微笑道:“不管怎样,总是有劳兄台费心了。不如和在下一起去喝上几杯酒,轻松一下如何?”
林逸秋也满脸堆欢道:“任兄有命,自当奉陪。”
铁木兰火气可大了,瞪着任东杰道:“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要去喝酒鬼混?”
任东杰满不在乎的道:“遇到林兄这样的好朋友,即使是天塌下来了,我也要陪他喝上两杯,把酒言欢。”
林逸秋含笑点头,于是两人携手走了出去,仿彿已经成了认识多年的好朋友。
铁木兰气的要命,但又无可奈何,只能回头坐倒生闷气。
她没有注意到,江松林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,若有所思的表情。
酒就摆在户外的石桌上,在阳光下呈现出赏心悦目的琥珀色。
任东杰率先干了一杯,咂着嘴脣道:“想不到这小小的荒岛上,还有这么好的波斯葡萄酒,看来那岛主的心肠倒还不太坏。”
林逸秋淡淡道:“对于一群快死的仇敌,有时候人反而会比较宽容,临死前让他们好好享受一番美酒佳餚。”
任东杰放下酒杯,试探道:“兄台认为凶手还会再杀下去,我们大家都会死在这里吗?”
林逸秋道:“凶手原本想杀的,只有当年血洗逍遥山庄的那六个人,可是有了江神捕和任兄介入,现在倒不一定了。”
任东杰饶有兴趣的道:“为什么?”
林逸秋道:“因为凶手说不定会栽在你们手里,如果他能顺利实施完所有阴谋,也许我们剩下的人还能返回陆地。要是他最终被你们识破,很可能会来个玉石俱焚,大家同归于尽。”
任东杰大笑道:“有道理。这么说我们不该管这闲事,该由他杀下去才是。”
林逸秋道:“数字已经由一到了五,现在还剩最后一个目标,到底是凶手赢还是你们赢,就看这最后一次较量了,在下拭目以待。”
任东杰凝视着他,沉声道:“如果兄台肯帮我一把,抓住凶手的把握起码能大一倍。”
林逸秋惊奇的道:“我怎样帮你?在下可不会破案呀。”
任东杰又呷了口酒,随口道:“比如说,告诉我三年前的那位幸存者──也就是今天的凶手──究竟是男还是女?”
林逸秋一震道:“任公子说笑了,这个在下又怎会知道?”
任东杰微笑道:“兄台不必否认了,你刚才无意中说的一句话,使我突然明白了,你在这件事中所占的份量比我想像中还要重得多。”
林逸秋第一次显得有些不安,勉强沉住气道:“我说错了什么?”
任东杰道:“你说金鹰先生所用的独门毒药,其中的毒性比三年前厉害的多了。请问这一点你是如何知道的?”
林逸秋没有出声,脸上毫无表情,仿彿成了一尊石像。
任东杰道:“江湖上从未听说过金鹰先生会用毒药,可见他没用过几次。但三年前血洗逍遥山庄时,他显然不择手段下过毒,因为有一个就是被毒死的。”
林逸秋冷冷道:“说下去。”
任东杰微微一笑,又道:“你的话明摆着告诉了我,三年前你也曾经解过这种毒,因此才会有毒性对比的分析,那么你又是为谁而解毒呢?”
他顿了顿,一字字道:“当然只有一个人,就是当年逃出去的那位幸存者!他也身中剧毒,而救了他的人就是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