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到医院,和父母说了一下岳母要留下来帮忙接送孩子的事,他们也很是感激。尤其是母亲,不住地夸奖妻子一家人,说我找了个好媳妇,亲家母也是个好人,还说患难之中见真情,咱们家有事,人家在外地都赶过来帮咱们,以後要好好的谢谢他们,父亲也一个劲的点头赞同。
送走了疲累的母亲,一夜无事,我蜷在椅子上怎麽也睡不着,心里胡思乱想着事情,一会是妻子、一会是女儿,还有几位老人热切的目光,一会又是公司的事情,迷迷糊糊的到了天亮,却是怎麽也睡不下去了。
站起来伸了个懒腰,我长出了口气,看着还在睡梦中的父亲,我浑身又来了精神。洗脸刷牙,下楼去小花园遛了两圈,呼吸着清晨的空气,新鲜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,我坐在水池边的小亭里,又想起那天在这里和妻子的谈话,我已经给过她机会,可是她却抱着侥幸继续对我隐瞒,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。
吃完母亲买来的早点,由於挂念着招标的事情,我匆匆来到公司里,今天同事们来得都挺早,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多分钟就已经全部到齐,大家也都知道上级公司的领导还没走,关键时刻可不能当那出头鸟。
我径直来到老刘办公室,敲了两下便推门而入,老刘正在泡茶,看到我来忙打招呼:“小张啊!来来,快坐下。”
我坐下便问道:“刘经理,昨天的会到底是个什麽情况?一整天都没见着您啊!”
老刘慢吞吞的泡好了茶叶,又回到办公桌後面坐定,停了一会才说:“小张啊,出问题了,上面的领导说收到举报,有人在这次的招标中收受贿赂,暗中将公司的机密文件泄露,致使工程招标形同虚设,还说要大力严查,必要的时候还会报警。”
“怎麽会这样?”
我惊得目瞪口呆。
“唉!”
老刘叹了口气,接着说:“昨天我可是被训了个狗血淋头啊!”
“那……这次的招标?”
“还招什麽标!我们初步选定的几家企业肯定是要作废了,就连这招标也不知还能不能进行下去。搞不好是要总公司选定的企业来委托招标了。”
我听後也感到事情的棘手,没想到竟然会弄到这般地步:“难道就没有什麽挽救的办法了吗?”
老刘幽幽一叹,说:“官大一级压死人啊!”
和老刘又商谈了一些事情,我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。招标的事其实对我影响不大,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,用不着我担心,不过收了眼镜的东西却没有办成事,东成公司必然不会就此作罢的,要想个好的对策才是。
中午下班我正要去医院,可没想到眼镜却正等在我的汽车旁:“张经理,又见面了。”
“呦!李经理!你好你好,来了怎麽不去我那坐坐?在这等人呢?”
眼镜呵呵一笑,说:“张经理,我正等你呢!有些话想和你说说,可是在办公室人多嘴杂不太方便,所以就在这等你了。”
我一皱眉,脸上勉强维持着笑容:“那……要不上车说吧!”
见眼镜点头,我打开车门钻进了车里,眼镜也跟着坐在了後排座位上,发动车子,我慢慢驶离了公司。在路上我问:“有什麽事要和我说?”
眼镜点了支烟,抽了一口说:“张经理,招标的事情我已经清楚了,可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只是走走过场的呀!搞不好我们公司到最後连根毛都捞不到的,那送出去的钱岂不是都打了水漂麽?这个你要怎麽解释呢?”
“这个……李兄,不是我不想帮忙,只是这都是上面决定的事情,我一个小小的副职,也根本说不上话啊!”
“张经理,这件事我们老总也知道了,他很生气,也想见一见你,我想你有什麽难处还是对我们老总说去吧!怎麽样?”
我在後视镜看着眼镜,他语带威胁,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充满了玩味,我旋即想到了市面上关於东成公司的各种传闻,不管是真是假,东成公司都不是那麽好相与的,我无奈地点点头,这事情现在已经由不得我作决定了。
顺着眼镜的指引,我开车载着他来到了东成公司,这是一栋座落在城乡结合部的独立建筑,楼高六层,周围以围墙圈起,院中树木繁茂、绿草茵茵,楼前一块三米多高的巨石耸立,上书“东成”两个大字,一条柏油路环绕巨石而过直抵楼前。
车行至门前被两个保安拦下,眼镜摇下车窗朝他们点了点头,二人马上立正敬礼让到了一旁,我没再犹豫,脚踩油门开了进去。
楼前的停车位上停了有八、九辆车,轿车、跑车、越野……无一不是世界名牌,只看那破破烂烂的车牌照就不难猜出全都是走私的套牌车了。
在楼前停好车,我和眼镜双双下车,眼镜单手一引:“张经理,请吧!”
楼里的装修非常气派,处处金碧辉煌,只不过我怎麽看都觉得有些豪华过头了,有种暴发户的感觉。
刚一进门,前台的接待便起身问好:“李经理,您回来了。”
“嗯。陈总在家吗?”
“是的,陈总正在办公室会客。”
眼镜“嗯”了一声便径直朝电梯走去,我跟在他身後,偷偷打量了两眼这位美丽的前台接待,发现不仅长得漂亮,身材也很惹火,胸前的衬衣竟然开了两个扣,深深的乳沟清晰可见,两枚乳球将衬衣绷得有些变形,据我初略估计,差不多有E杯大小。顾不上多看,我快步跟上眼镜进了电梯。
电梯在三楼停下,眼镜这时才转头对我说:“张经理,陈总正在会客,就先麻烦你去我办公室坐一下了。”
“没关系,不麻烦的。”
跟着眼镜进了他办公室,我在沙发上坐定他就问道:“请随便坐,你是喝茶还是咖啡?”
我现在也没什麽心情品茶了:“哦,白水就可以,谢谢。”
“你先坐,我去向老板汇报一下。”
“好,你去忙。”
我微微欠身,目送眼镜离开。
独自坐在沙发上,我开始考虑应该怎样对东成公司的老总谈这件事情,招标的事现在已经没有一点希望了,难不成真要把那钱退回去?算了,还是退吧,这东成公司还是少惹为妙。
不一会眼镜就回来了:“张经理,我们陈总有请。”
我喝了口水润润嗓子,跟着眼镜走到三楼中央对着电梯的门口处,正好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。
打头的是两个彪形大汉,黑色的紧身T恤掩盖不住胸前凸起的肌肉,头戴墨镜,面无表情,胳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纹身,一看就属於打手保镖之类的人物;紧跟着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,西装革履,皮鞋铮亮,握着身後一人的手客气连连:“陈总,留步留步。”
只见随後而出的陈总着一身米黄的休闲西装,个头在175公分左右,身材微胖,头发服贴的梳往脑後,面白无须,眼神锐利,皮肤上透着油亮的光泽,只是左脸上有一道约十公分的疤痕隐约可见。
送走了中年男子,这位陈总看也不看我一眼,只生硬的撇下一句“进来吧”便回了屋内。我扭头看了一眼眼镜,他对我笑笑并做了个请的手势,我只好迈步走进了陈总的办公室。
眼镜跟在我身後关上了门,陈总已经坐到了他那张大办公桌的後面,点着了一根雪茄後说:“坐吧,张经理是吧?”
我对他笑笑,点了点头:“陈总,你好!”
说完,我有些拘谨的坐在身後沙发上,眼镜为我接了杯白水後也坐到了我的侧面。虽然我在大公司工作了那麽长时间,见过的世面也不算少,可眼前这位乃是本市黑道上的大哥级人物,而且我收了人家的好处还没办成事,心里未免有些忐忑。
陈总并不急於说话,就坐在那抽着雪茄,只是眯眼盯着我看,让我心里有些局促不安。过不一会,屋里就弥漫开了醇厚的雪茄烟味,虽然我抽不起雪茄,但只闻着味道便知这雪茄定然属於上品。
冷不丁的,那抽着雪茄的陈总问了一句:“张经理,这贵公司招标的事现在是个什麽情况呢?”
“这个……我也不瞒陈总,前天总公司派了人过来,昨天开了一天的会,直到今早我才得到消息,原来拟定的几家公司,包括东成公司在内,可能都要作废了。”
“既然都作废了,那你们公司的项目要怎麽进行呢?”
“估计是上级总公司亲自组建新的招标委员会,并委托专业的招标公司来运作。”
陈总听完猛地提高了嗓门:“那我他妈的钱不是白花了麽?”
“陈总,我一个小小的副职,人微言轻,李经理送的那两张卡我回头凑齐了就给您送来,帮不上你的忙我也很抱歉。”
最近父亲住院花了不少钱,不过凑齐十万块不是太大问题。
“什麽卡?我陈东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!让道上的兄弟知道了,我的脸面往哪搁?”
我为难的说:“这……”
“既然你收了我的好处,那就必须给我把事情办好,我不管你怎麽样去搞,我只要结果!”
“你这不是为难我嘛?我根本办不来的呀!陈总,钱我明天就给你送来,招标的事我真的办不了啊!”
说完我就起身要往外走。
“等等,张经理,别急嘛!眼镜,给张经理听听。”
只见眼镜自兜里掏出手机,摆弄了几下就放在身前的茶几上,片刻後两人对话的声音传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