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进将老李送回家,已经是黄昏时分。
他拿出手机给白思思打了电话,告诉她有事还没办完,也许晚点回去,饭菜就不用给他留了。
以前薛进很少跟白思思交代自己去哪,最初是因为对方信任他,不认为薛进能办出格的事,后来呢,白思思想知道,薛进也会搪塞。
经过昨晚的表白后,薛进开始谨慎行事。
他编了个由头,说是跟开发办的主任一起谈个项目,是关于市容改造:全A市大概有1万多盏路灯,准备全部换掉,改成新型节能产品。
这是个大工程,整个投资少说2、3个亿,但油水可观。
白思思对他生意上的事不了解,所以听得也是马马虎虎,末了,很通情达理的嘱咐他,少喝酒,早点回来。
放下电话后,薛进进了花店,买了一束康乃馨,后又觉得俗气,复又换成百合。
其实薛进方才跟白思思提的项目,不是凭空白说,而是确有其事,只是目前项目刚刚启动,有些问题尚待商榷。
1,资金的出处?2、3亿除了银行贷款,还能怎么办?但贷款拿什么担保,没有强硬的门路,根本行不通。
2,项目是4、5个人共同参与,这其中涉及利益分配时,又当如何划分?
薛进上了车,一边往医院开去,脑子里反反复复思考着这件事的每一个细节——他在商场上也混了几年,对商机相当敏感,对这事更是抱有万分的热情。
其实机会只垂青于有准备的人。
拿薛进来讲,他虽然工作了,但仍然喜欢读书,他读书的时间虽少,但效率颇高,对新兴产业尤其感兴趣。
当年中国加入WTO,大家都说机遇来了,但很多人仍不知道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?
薛进却早早的看出门道,WTO就是跟世界接轨,这其间传统产业受到的冲击很大,保守顽固,只能混个饱,只有勇于下‘海’的人才能赢得良机。
拿路灯的项目来说,重点是环保节能,这一般人都能想的到,但薛进思考的更长远──节能环保衍生出来的,还有碳排量。
何为碳排量?简单的一个概念,但它能换钱,你一年节省多少碳排量,世贸有个专门的组织,就会给你相应的金钱补偿,这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,但事实却是如此。
毕竟人类只有一个家园,那就是地球,每个人都有爱护它的义务。
薛进将车开进了医院的停车场,此时医生大都下了班,这里十分安静。
薛进手捧着鲜花,一路走到病房前,轻轻抬手在门板上敲了敲,不一会儿,里面传来脚步声。
门被从里面推开,一个老头探出头来。
男人捧着鲜花,看样子是来探望的,可自己根本不认识他,老者惊讶的问道:“你是谁?有事吗?”
薛进也很诧异,他回头看了看门牌──没错啊,昨天自己跟护士打听过,可显然哪里出了问题。
“对不起,我大概走错了。”薛进笑脸陪了不是。
他跨步来到这一层的值班台,一个小护士正在无聊的看报纸,见他走近,便施施然的将手中的东西放下。
“请问,连羽住哪间房?”
小护士将视线转移到面前的电脑上,劈里啪啦的打了几个字,而后回过头来答道 :“309,高套。”
薛进感激一笑,抬腿往电梯走去。
309房在三楼的最左端,薛进刚出电梯门,一转弯便看到一个保镖模样的人正守在那儿。
薛进皱了皱眉,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。
当他走近时,对方将他挡住:“你找谁?”
“我是来看连羽的。”薛进友好回道。
“对不起先生,连小姐不见客,还是请回吧!”保镖冷着脸,对他很不客气:连俊交代过,除了他和医院的人以外任何人不得接近此处,当然陈林除外,毕竟保镖都是人家养的狗。
薛进变了脸:他知道保镖都有自己的职业操守,不是一般的钱财所能撼动的。
“你这是什么态度,我连看看也不行吗?”
保镖一双冷眼,丝毫不退让:“先生,请别为难我,我也是为人办事,出不得差错,希望你能理解。”
薛进碰到一鼻子灰,既然人家如此坚决,也不好强行闯入。
正当薛进打算离开时,房门开了,复又关上,连俊脸色不善的从里面走了出来,他瞧着男人手中的花儿,紧跟着瞪了薛进一眼。
“你来干什么?”
质问夹带着厌烦的语气,令薛进十分不快:“我来看小羽。”
连俊冷哼了一声:“她不想见你,识相的就早点滚开,省得惹人憎恨。”
薛进心中气恼,他们虽然是对头,但是在外人面前给自己难堪,着实不明智,薛进不怒反笑。
“小羽都没这么说,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的事?”
连俊浑身一颤,眼神刻毒起来。“凭什么?凭我是他哥,他是我妹妹,而你,你只是个外人,我说不许就不许。”
薛进不屑的扯了扯嘴角:“哥哥?又能怎样?她还不是照样有了我的骨肉!你妹妹将来也不能跟你一辈子吧!”
连俊双眼又要冒出火来。“薛进,你少得意,我不会放过你的。”连俊咬牙切齿。
“你这样的话,我听得多了,还是少说为妙──你妹妹,她心里有我,我们的事,你还是少管为好,省得以后她怪你。”薛进继续添油加醋。
“你……”连俊气结。
妹妹跟薛进在别墅私会,他是亲眼所见,这也是他愤怒的源头:如果连羽没那个意思,薛进怎么一而再的进入呢?
薛进见他吃瘪,继续乘胜追击。”是我的,就是我的,跑也跑不掉……将来小羽还会为我生孩子也说不定?“薛进说着还十分自得的勾了勾嘴角。
连俊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,恨不能一口将薛进吞掉。”你,你做梦……只要我活着一天,你就休想得逞……“连俊激动的用手点着薛进的鼻尖,暴吼。
薛进轻哼一声:”我们走着瞧。“”你滚,你马上滚……“连俊竭力控制自己的脾气——十指紧紧攥在手心处,就怕自己出手。
暴力解决不了问题,只会显出自己的无能。
薛进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:”好,我走,我走……“说着男人迈开大步走向电梯,在数字3闪亮之际,门开了,里面有个穿着病号服的老太太看了看他。
薛进跨了进去,朝老人家微微一笑。
“奶奶,我要送花的人,已经出院了,这花送给你吧,希望你早日康复。”说着将百合递了过去。
老太太很诧异的看着他,但陌生人的祝福,又怎能不收,毕竟对方也是一片好意。
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:“啊,小伙子,谢谢你。”
薛进很绅士的勾着嘴角,在电梯叮的一声后,转身走了出去,而老太太兀自在那里嗅着花香,发了会呆。
外面的风,微微带着初春的寒意,薛进打开车门坐了进去。
方才自己的做法不知对是不对,如此挑衅于连俊,势必让他更愤怒,但自认还是有必要的——孩子,孩子……
薛进微微叹了口气,心中酸涩不已:这个孩子,是终归保不住的。
薛进走后,连俊心情十分不好,他匆匆跟妹妹道别,而后返回花园别墅──他不能呆在医院里,弄不好会对连羽发火,可小女孩身体不好,如若出了意外,又如何是好?
进门后,他先问了佣人,陈林回来没有?对方说是没见人。
连俊气呼呼的爬上楼梯,打开房门时,里面黑黔黔一片:陈林果真不在。
青年砰的一声,将门摔出山响,径直走向浴室──他需要放松,洗澡能令他心情舒畅。
与此同时,三角广场一家西式餐厅内,陈林衣着整齐的坐在大厅一角,手捧着红酒悠闲的品尝着。
从他的位置恰好能看到外面滚滚而过的车流,时不时的也会有行人经过。
不经意间,一位女士走了过来,站在他对面淡淡的望着他:“你是陈林,陈先生吗?”
陈林转头看过去。
女孩年纪不大,但打扮得颇为成熟──皮裙很短,只及臀部,上半身穿了紧身衣,两团雪乳间的沟壑十分迷人。
见陈林只是一味审视,却不回答,对方不耐烦的理了理颈子上的毛皮围脖:“你看够了吧?”
陈林从容一笑“请坐,潘小姐。”
女孩真真儿是他相亲的对象,对方底板不错,但就是上了太厚的妆,那张小脸象个调色板似的,不成样子。
“WAITER……”陈林打了个响指,服务生走了过来:“陈小姐,你想喝什么,随便点。”陈林十分有礼道。
“和你一样。”潘然看了眼陈林手里的红酒,十分随意。
陈林挑了挑眉,示意服务生下单,而后对着潘然仍是一张笑脸:“潘小姐,不吃点东西吗?”
潘然摇摇头:“不想吃。”
陈林不动声色的点点头,回头点了套餐:既然女孩吃过了,他可不会亏待自己的肠胃。
两人静坐了片刻,红酒很快摆上桌。
“你有什么要问的吗?”潘然十分爽快。
陈林斜着眼睛睨着她:“潘小姐,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?”
“我们长话短说,我的基本情况你都了解吧?我是被老爷子硬赶来的,你要是看不上我,就直说好了。”
陈林好笑得看她:“哦……我也是。”
两人对看了一眼,潘然首先沉不住气:“你有什么打算?我要的是自由的生活,你能给我吗?”
陈林手指在下巴上轻轻婆娑着。“我们都是可怜人。”陈林避重就轻。
“……”潘然拧着眉头,不解的看他。
正当此时,服务员拖着牛排走了过来。
陈林看着放在眼前的美味,很自然的拿起刀叉,不甚优雅的将盘子里的牛排切成一小块……
陈林平时对这些不太讲究,但也能做做样子,这要看他的心情。
“我很同情你,潘小姐。”说着,他将牛排放入嘴里,开始细嚼慢咽。
还别说,这吃法很让人难受:嚼来嚼都是那个味,还不如早早下肚,来得痛快,但陈林仍忍着。
──他得沈稳些,争取拿到最大的利益。
“你到底怎么想的?”潘然对陈林没什么印象,只听说他手下管着夜总会和舞厅,心道这人肯定粗俗,但实际上,陈林的举止,让她还算满意。
潘然暗暗想着,或许跟他结婚也不是很糟糕,所以就连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。
“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,潘小姐人不错。”说着陈林端起桌上的红酒,轻啜了一口。
“至于说……你要的自由吗?婚后生下孩子,你完全是自由的,我不会多加干涉,当然,你也不能管我。”陈林比较在意的是孩子,但前提很明确:种是自己的。
潘然了然的点头,轻松的呼出一口气。
“可以,那公司方面?”利益婚姻,利益当先,这是双方都在乎的。
“我们也有考虑。”陈林继续慢条斯理的切牛排:“我们陈氏注资40亿,成为潘氏最大股东,而后我哥出任董事会主席。”
陈林放下刀叉,十分专注的看着女孩。
“这样一来,你家老爷子,就不用担心潘氏被人吞并了。”
潘然沉思着,脸上带了些许疑虑:“那……那和被你们陈家吞并有什么区别吗?”
陈林爽朗一笑。“我们结婚后就是一家人了,你担心这些做什么?公司每年都有分红,实际上你们算是占了大便宜:毕竟不出力,只分钱,算是好事吧?至于公司姓什么?那很重要吗?”
潘然抿了抿嘴角,没有反驳。
“还有什么疑问?”陈林将牛排吃的七七八八,其他的菜才上桌。
潘然轻轻摇摇头。
“那好,明天我们去做婚检……”
潘然愣了一下,婚检吗?这玩意儿十分稀奇,但马上反应过来,这说明陈林对自己的不信任。
“我没艾滋和性病!”潘然觉得受到了侮辱。
“说不定我有呢?”陈林痞痞一笑,气得潘然脸色发绿。